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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清光绪三十三年《章丘乡土志》记载：“邑（指章丘）多山，而取材甚富者莫石工。若观各处坊表、桥池，以及官庙、寺观之基础，往往精致工巧，不为怪也。”章丘不仅铁匠多，而且石匠也多，历来有“石匠亦会铁匠活，伴着铁匠走天下”之说。由于章丘石材丰富，石匠众多，雕刻技艺远近闻名，是有名的“石匠之乡”。远的不说，就说近现代，北京的十大工程、中苏友好大厦、毛主席纪念堂、济南的天桥、英雄山纪念碑等等，都凝聚着章丘石匠的智慧和汗水。
清光绪三十三年《章丘乡土志》记载的章丘石匠（旧时讲究“士农工商”四民结构，末业很少载入志书。）
一、秀美山川造就优质石材
章丘地处泰沂山脉北侧，东北为巍峨延绵的长白山脉，大自然造化出美丽神奇的山川名胜。境内多山，山石质地好，性能稳定，质量优良，品种多样，为先人开采、利用石材资源奠定了物质基础。章丘石材分为石灰岩和花岗岩两大类。石灰岩，又俗名“青石”，是比较理想的雕刻石材。这种石材较坚硬，但雕刻品耐久、美观，因而很受欢迎。花岗岩,经风吹雨淋，多千疮百孔,但花纹较好，表面多色彩艳丽。每一类又有成百上千的花色品种，它们色彩丰富，质地各异，构成五彩缤纷的优质石材。经过抛磨加工的石材，表面光洁如镜，色泽鲜艳，有许多大理石的纹理清晰如画。人们为了赞美石材色彩纹理所表现的美，赋予它们许多美丽动人的名称，如 “紫玫瑰”、”章丘青”等等。这些美名道出了章丘石材内在的品质美。特别是境内长白山脉由喷出岩火山凝灰岩、辉绿山岩及侵入岩、辉长岩、闪长岩组成。喷出岩覆盖于侏罗系之上，侵入岩穿插或分布在各时代岩系中，在普集的玉泉山和刁镇玉皇山辉长岩较多，为典型的磨光建筑材料，俗称“济南青”。
旧时石匠“开山”时的情景（老照片）
二、传承有序重堪舆巧匠多
章丘石匠传统工艺和生产技术有着悠久的历史，精美的汉代画像石、南北朝时的佛教石刻造像、开凿于唐宋的赵八洞石窟造像等等，无不彰显着章丘传统石刻、石雕工艺厚重的文化底蕴和非凡的艺术魅力。石材不仅是优良的建筑和装饰材料，还广泛地应用于生产、生活中，如石磨、石碾等，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此外，在章丘历代相传一句俗语：“吃在杭州，住在苏州，葬在章丘”。说杭州鱼米好，苏州园林好，章丘风脉好，重厚葬。正因如此，自古人们堪天舆地对择地和墓葬都很重视。在那“生前有什么，死后也要有什么”的思想之下，历代章丘的豪门望族、达官贵人、名流逸士，重厚葬，营造了无数豪华墓葬，如旧军孟、西关高家（另文专述）。甚至一些贫穷之人，为了寄希望于风脉，转家运于后人，也不惜卖掉宅田来延师择地，隆重修墓，这些形形色色的墓主为了使自己（或亲人）的墓葬能够永存，都选择坚硬的岩石来修墓，且要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和时间，所以，重要大型的墓都是墓主在世时所修。古时有“地下一间墓，地上三间屋”之说，就是指这墓葬工程之浩费。随之大量的石刻石雕也随之出现，石匠们更是不遗余力、精雕细琢。如唐代的房彦谦墓碑、元代的高世德碑、明朝正德三年莱芜吕家楼村佛像（章丘石工马得玉刻）等等都刻有章丘石匠的名字。无情的顽石，在章丘石匠的手中，变为充满生机和巧夺天工的艺术精品。旧时长白山下相公镇窦新、梭庄等村几乎家家以打石为主业。进入村中，随时可听见叮叮当当的打石声，随处可见石屋、石楼、石道、石桥、石庙，这些都朴质美观，极具特色。章丘出名师巧匠，石匠遍及章丘全境，尤以相公、官庄等镇为最。至目前，章丘在境内外从事打石、建筑业的，仍人数众多。
梭庄药王庙精美石刻拓片
梭庄药王庙精美石刻拓片
三、技艺精湛美名扬
章丘石匠技艺精湛，他们能凿石成门、窗、柱，能铺设公路、桥梁，能雕刻千姿百态的人物、山水、草木花鸟、飞禽走兽。如朱家峪人赵世让就以雕刻山水花草、飞禽走兽远近闻名。赵世让生于清朝同治五年（1866），兄弟三人皆为名石匠。光绪十九年赵世让27岁学艺出徒，此后为师近五十年。清代后期，章丘富家凡是建房、修坟，多聘其主持。南起胡山，北连长白山，东抵青龙山，西达龙山，经常十余处工地同时兴工建造。那场面之大，人数之多，实为罕见。其徒弟遍及章丘全境，工艺水平高超，闻名乡里。据史料记载，涧溪大桥（东涧溪村东）和韩家庄大桥，均为他们师徒所创建，这两座桥虽历经风雨侵蚀，依然坚固，堪称古建筑之典范。赵世让不但雕刻技艺有名，而且绘制雕刻图案更是独具匠心。现古村朱家峪“山阴小学”内的石质雕刻，就是最好的史证。他一生教出的徒弟甚多，在朱家峪周边诸村，最有名的师兄弟当属“亮甲坡”杜清宪，其六世堂孙杜传举，已成为当地石匠艺人中的后起之秀，不愧为名师传人。旧时，在章丘还流传着石匠“缩脚画眉”的故事，说的是章丘有两个石匠比艺，一个用青石雕刻算盘，另一个雕刻画眉鸟笼。两个石匠精雕细刻，花尽心思，各展技能。不料，当那个雕刻画眉鸟笼的石匠大功就要告成时，失手打断了鸟笼中画眉的一只脚。百日之功毁于一旦，石匠颇为懊恼，终日长吁短叹。此时大徒弟前来看望，得知情况后走上前左看右看，心头猛然一动说：“雕只缩脚画眉，岂不更好。”师父茅塞顿开，连声称妙。到了献艺那天，玲珑剔透的算盘和活泼灵动的画眉鸟笼并列桌上，吸引了众多石匠前来评看，无不啧啧赞叹。
石匠分为两种：一种叫粗石匠，一种叫细石匠。粗石匠重在“开山”，开山亦叫“打崖头”，即在石窝子里打基石，俗语叫打“坡石”，或打“坯子”。细石匠打料石，石匠技艺多指这些细石匠、巧石匠的雕刻技艺。石匠在雕刻之前先要对“石坯子”量尺寸，看是否和需要的料石相付。在雕刻时，石匠们一般都有画谱，根据工程的需要和主家（亦称东家）的要求作画谱。过去雕刻多是用在阴宅的寿坟内，其次是建筑用的门楼、城门楼、桥梁、石碑，还有寺庙的雕像等。
石匠赵世让雕刻图案
赵世让雕刻图案
赵世让雕刻图案（拓片）
高氏“石泉山庄”碑拓片
四、怀揣技艺走四方
旧时，章丘石匠挟技谋生，下关东、走西口，不少城镇、乡村都有他们的足迹，许多精美的石雕和雄伟的建筑都凝结着他们的聪明才智和辛勤汗水。据史料记载，解放后，北京的十大工程、中苏友好大厦、毛主席纪念堂、济南的天桥、英雄山纪念碑、黑虎泉的虎头石刻等，都有章丘石匠的身影，都凝聚着章丘石匠的智慧。笔者曾采访过不少石匠，如相公街道窦新村、梭庄村的王克美、窦喜、胡延海等，还有窦新村的老书记窦照东，他们对石匠技艺如数家珍，他们至今依然保留着当年参加北京十大工程、毛主席纪念堂时的画册、纪念像章和照片。虽然现在石刻石雕制作已走上了流水线，但对胡延海、窦照东等石匠来说，他们依然坚守着传统手工雕刻绝技，石匠生涯已成为他们心中永恒的美好记忆。
1977年，石匠窦喜参加毛主席纪念堂建设时珍藏的纪念章
1977年，石匠王克美参加毛主席纪念堂建设与同事合影
由于石匠雕刻工艺和技术是通过师徒相传、父子相继形式历代传承，这使得章丘历史悠久的石雕、石刻技艺得以保留，这是章丘的先辈创造与积累的宝贵的文化财富，是章丘所特有的优势。台湾古建专家李乾朗在《传统营造匠师派别之调查研究》一书中说：“匠师的技艺传承是中国古建筑背后最大的功臣，由于古时重道轻器思想之影响，匠师的工作总是默默耕耘；没有人仔细地记录他们的技艺与生活。”这可能是历史的一大缺憾。今天，章丘石匠传统工艺已与建筑业、旅游业密切结合，正推动着旅游产品和项目的开发，我们希望在拉动地方经济增长的同时，祝愿章丘石匠传统技艺不断传承，发扬光大。
（作者：翟伯成，章丘区政协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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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25 14: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