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还是少年时

老园丁

我少年时，由于受当时社会环境的制约，加上村子偏远，自己家庭条件差，因而，文化生活十分的贫乏。放学后，打柴、拾粪之余，娱乐的内容也无非是弹杏核，滚琉璃弹，打弹弓，掏鸟窝，捉迷藏，打群仗等。看电影，一年看不了三、五回。看一次电影，要往返十几里山路。并且是露天的。个头矮看不到，就站到远处的墙头上，爬到树上。或者是看电影幕布的反面。
        看戏，只有在春节后，看村里自演的庄户戏，也无非是《李二嫂改嫁》、《小姑贤》、《借年》之类。因此，找书看，便成了文化生活的一项重要内容。小人书、科普读物、小说等都是猎取的对象。
        家乡庄小，条件差，读书人少。买书，没钱，借书是很难的。如果谁要是弄到几本小人书，那他往往马上就会成为小伙伴们关注的中心人物。关系好的想看要排号，关系疏远点的得拿点"见面礼"一一几颗杏核，一个琉琉弹，都可以换书看的。如果某个人只有一本小画书，悄悄的在一边看，一会儿他就会被围得风雨不透。左边几个，右边几个，有的从后边伸过头来，有的干脆在前边倒着看过把瘾。
       如果能得到本大部头，那简直比过年还高兴。但白天是没时间看的。只有晚上看。而晚上看，煤油是限量供应的。当时每户每月大概是半斤，非常的珍贵。倘若长时间的看书，往往会遭到大人的呵斥一一怕这煤油点不下一个月来。为了省油，常常把灯头拨得黄豆粒小，只要有光亮即可。亮光小，看书就必须凑得很近。这样，呼气吸气，油烟就大都进入了鼻孔。最初并没在意，但一大早下地干活，又懒得洗脸，鼻孔下两道墨黑的油烟会引得人们发笑。摸一下，整个上唇都黑了，抠一下鼻孔，手指头也成了黑的，有时回家照镜子一看，鼻孔下好象爬了两条黑虫子。有时不自觉地满脸抹，那简直是一个刚从煤井里上来的煤炭工……
        夏天看书，要撑得住蚊虫叮咬。当时还没听说有什么敌敌畏。常用的办法也就是点着干艾蒿绳熏一熏。冬天看书，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个火炉子。只有进了腊月，家里才能点炉子。为了省煤，晚上吃完饭就把炉子给封了。因为一冬一家也就是买得起一小车碳一一四、五百斤吧。所以，冻手冻脚是常有的事。有时冻得难受，也只好拿个小棉被把脚抱住。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我先后看了《苦菜花》、《林海雪原》、《烈火金刚》、《野火春风斗古城》、《保卫延安》、《红日》、《高玉宝》、《青春之歌》、《西游记》、《水浒》、《我的童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古今中外几十本小说。娟子、杏利、杨子荣、杨晓东、金环、银环等人物形象至今在脑海里还栩栩如生；书中的动人情节也还记忆犹新。
        读的书虽不多，但或多或少的充实丰富了我的精神文化生活。比起那些从没看过书的同龄人来，我的眼界有了些开阔，我从此知道在我们的小庄以外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大世界里的故事更精彩。
        记得我在十三、四岁时，为了读几首古诗，还办过一件危险的事。当时，生产队里盖猪圈、牛拦需用大量的石头，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扒坟运动。谁家的坟地里如果有象样的石头，那是在劫难逃的。一天下午，上山拾柴，半路上看到一座坟头被扒开。过去一看，一座类似拱桥洞的坟墓冲着享堂的顶部被掏开了一个直径约半米多的洞，零散的棺木大都被鲜土覆盖。整座坟是用碎石灰土筑成的拱形状。看来是因为没有成料的石头，就弃之不挖了。往下一看，里边用白灰泥过的坟壁平整洁净，上有字画。一边是四幅花草，一边是四首古诗。呵！好美的字画！自小还没见过呢。不行，得下去观赏一下。跳下去，赏了画，读了诗。还背了一番。欣赏完毕想上来就不容易了。没啥垫脚登攀，这可咋办？喊人，是没用的，附近根本就没有人影。急中生智，只好没命的用手将里边享堂上的砖拆下来，垒个小台，踩上去才勉强的爬出来。脊梁、手都被擦破了。好险啊！要是上不来，还不得在里边过夜？可再想想精神的收获，心里也就坦然了许多。那四首古诗至今也还背的——是唐代的七律﹣-"纸灰化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等。用现代的眼光看，思想内容有点消极而已，但文采很美。
        有书读的日子好幸福！没书读的日子最难熬，丢了魂似的。即使有本旧课本，一张旧报纸也要翻它几遍，以解馋气。少年读书，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贪婪的吸收水分；恰似倍受饥饿之人乍遇饮食而狼吞虎咽；又好似他乡遇故知……
        少年读书，往往是贪得无厌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书中的养分就会渗进你的血液，溶进你的思想，塑造你的灵魂。做人，要读书。读书莫错少年时啊！少年读书，终生受用。好书，是何等地有昧力，何等的神奇。错过了少年读书时，将悔恨终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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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漏河之谷

文学类书藉再给你增加几本:《上海的早晨》:《三家巷:苦斗》:《山乡巨变》:《暴风骤雨》:《秋海棠》:《风雷》，外国文学《安娜卡列尼娜》:《悲残世界》:《到泉水去的道路》，鲁迅的《祝福》等等。因为十年运动，都必须是六六年前的版本，这在那时更加珍贵:更加难淘换。确实读书莫过少年时，字字句句皆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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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园丁

巴漏河之谷 发表于 2024-04-07 07:16
文学类书藉再给你增加几本:《上海的早晨》:《三家巷:苦斗》:《山乡巨变》:《暴风骤雨》:《秋海棠》:《风雷》，外国文学《安娜卡列尼娜》:《悲残世界》:《到泉水去的道路》，鲁迅的《祝福》等等。因为十年运动，都必须是六六年前的版本，这在那时更加珍贵:更加难淘换。确实读书莫过少年时，字字句句皆入心。

老友好！多谢老师指点。当时山乡巨变，暴风骤雨，祝福倒是看过，其它的著作没能见到。等上了大学才涉及到。当年就是三国红楼也只读了半部，下半部借不到。急得抓耳挠腮。幸好后来自己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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